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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欲养而亲不待----父亲七七祭念(五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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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栏的话


        在这个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,我们正式开设《原创园地》。

        在这片园地中,培育的将是原创精神,盛开的将是原创花朵,拒绝的将是抄袭,铲除的定然是剽窃。

        既是园地,就要百花盛开,因此可以是文、可以是诗、可以是摄影、可以是书画……总之,只要真情实感、品味高雅,或洗涤心灵、或启迪思想、或陶冶性情的作品,都将在园地中获得阳光雨露。也许有一天,您和您的作品,会长成参天大树。

        我们欢迎名家大腕儿,也绝不慢待普通作者。

        我们期待着您的大作。还有,随大作把您的简介和近照一并赐予我们啊!




请不要让生命留下遗憾和悔恨


趁着父母未老,去爱你的父母吧!


子欲养而亲不待(五)
----父亲七七祭念

文 | 水土

       五七

       那个寒意阵阵的清明节,注定了要成为我的心头之疼。
       我常常半夜里醒来,一遍又一遍反思自己,检讨自己……
       清明节三天的法定假期,我取消了外出踏青游玩的所有计划,如飘飞的风筝被骤然收紧了拉线一样,急慌慌地奔向老家。父亲照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,笑呵呵地迎着我的进门。父亲就是这样,不管多么难受、多么痛苦,从不表现出来,总会说没事没事。我按照惯常的思维,坚持说住院吧。母亲阻拦着,说别去了,哪都别去了,就在家吧。父亲则犹豫着,父亲的犹豫我知道,主要是担心住院花钱,总说医院坑人,这检查那检查,动不动就花那么多钱,没用。我便在花钱这方面说服父亲,并与大姐和二弟一起把父亲送到了医院。我当时没听从母亲的阻拦,是不是个错误?当时母亲没有讲出任何道理,只是不愿意让父亲去住院。以前不是这样的,以前父亲多次住院母亲都没怎么拦阻过,这次却阻拦了。如果听从了母亲不去住院,父亲是不是能多活几天?至少,能和母亲多待几天、多说几句话是肯定的。
       人到一定的时候,特别是寿数将尽,是不是冥冥中有某种预感?可惜的是,我们宁愿相信现代医疗,对那些发自心灵深处的预感却不屑一顾。
       当时,父亲是自己拄着拐棍、自己坐上轮椅、自己坐到汽车上的,上车时,还给街坊挥手打了招呼。到医院后,父亲又是自己下车坐到轮椅上住进病房的。父亲只在医院住了一夜,第二天就像个孩子似的执拗着要回家。回到家待了一夜,父亲的精神大好,大口喝粥、大口吃菜、爽朗地谈笑。如果,就这样让父亲在家住着,不再赶着去医院,父亲会不会多活几天?至少,免受大刑般的治疗是肯定的,想说就说想动就动也是肯定的。可当时,我的职业练就的时间观念很强,在八点半医生查房之前拉着父亲准时赶到了医院。万没想到,这种赶,朝向的是炼狱般的折磨。父亲的病情开始急剧地恶化,起初是一天不如一天,很快就一时不如一时。我们眼巴巴地看着父亲,怎样从一个活生生的老人,被一点点折磨得没了人样、没了自由、没了尊严直至奄奄一息的。当时的情景之下,我们这些作子女的对医护人员真是又爱又恨感情极其复杂。我们恨不得给他们跪下,乞求他们,用最好的药、最先进的手段,尽快把父亲治好,但同时,也恨不得给他们拼了,因为父亲一连几天不但丝毫不见好转,反而还在快速加重,在病情快速加重的悲情之中,我们又眼见着尽职尽责的医护人员们,“折磨”父亲的“手段”一天比一天多,所上的“刑具 ”也一天比一天厉害。先是禁止父亲下床,吃喝拉撒都在床上,这就把父亲真正“囚禁”起来了。之后,上了监控仪,父亲的胸上、手指上、手臂上到处是数据线,五花大绑一样。之后,双手双脚都扎上针头,昼夜不停地输上了液体,加大了药量,医生叮嘱:看好,别跑针。再之后,上了呼吸机。那真是个可恨至极的玩意!它美名曰呼吸机,是辅助呼吸的,实际在我看来,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魔鬼。呼吸机延伸出来的,是一条状如洗衣机进出水的管子,管子的一头,有一个怪模怪样的面罩,面罩把嘴鼻扣住,再用带子绕到脑后勺兜起来,扣紧,然后开动呼吸机。呼吸机就像一台功力巨大的风机,呼呼地往父亲的脸上、嘴里、鼻子里吹风。为了增大氧气量,两路氧气管子也进到面罩里,一齐开到最大,向着父亲猛吹。这大大小小的管子合起来的风力,我感觉有七八级。这么大的风,连续几天,昼夜不歇地向父亲袭击着。
       更让我们纠结、痛苦的是,面对如此的“残暴”,我们做儿女的不但不能阻止,反而还不得不配合“残暴”,顺从地作“残暴”的帮凶。因为吃饭喝水就要摘掉面罩,而一摘掉面罩,呼吸便异常困难,可人不吃饭哪能行呢?医生用行动告诉我们:没关系,有办法。医生要给父亲下胃管。下第一根胃管时,父亲很抗拒,没成功,可不是吗,那么长的一根异物,从鼻孔里窜到胃里,能好受吗?我们明知道不好受,还是配合医生,分别按住父亲的头部、双手,终于把胃管插进了胃里,然后重新扣上面罩,继续吹风。接下来,我们的痛苦就向着崩溃的悬崖蹿升。我们众子女们,得分别看护父亲的面罩和双手。面罩边缘因胃管和氧气管支硌的缝隙,呲呲地往外跑气,必须用手紧紧压住,这样,时间一久,父亲的面部就被压得变了形,任谁看了都心疼得不行,光这还不算,那呼呼的大风24小时不停地吹袭,父亲哪能好受啊!所以总想抬手把扣在脸上的那个玩意拿掉,这时,我们就会及时地抓住父亲的手,使之不得动弹。我们此时的所有的孝心,几乎全部体现在这里:不让父亲随意动弹。甚至,父亲有时头上、脸上痒痒,要挠一挠,我们也按住了父亲的手,父亲为此很着急、也发火,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呢?我们面对着父亲,是笑脸安慰,可一扭过头来,个个泪眼婆娑,我们痛恨至极,可又无处发泄。
       父亲临终前的几天,最大的愿望就是摘掉面罩,痛痛快快喝上一口水。可不是吗?嘴巴被面罩封着、吹着,早已口干舌燥,焦渴难耐。我们就乘医生不注意,把面罩移开一些,用小勺往父亲的嘴唇上滴上几滴水,看着父亲那张开大口贪婪吮吸的样子,我们的心又被撕裂了,我们不能啊!我们就连一口完整的水也无法满足父亲啊!我们得遵照医嘱,所有的饮食要通过胃管打进去,我们就这样一次次看着父亲要水不能满足而心如刀绞。忽然间,透过那可恶的面罩,我发现父亲上边的假牙被吹得有些脱落,下边却还是光秃秃的。那是在清明前很早的时候,我曾许诺过的,说要拉着父亲到好一些的口腔诊所给父亲镶镶牙的,可直到现在,也没镶上,是我太忙?我到底有多忙啊!我不禁扪心自问,又痛恨起自己来。还有没有别的需要对父亲做的而没做?有的,肯定有的,等此次危险过去,我一定带着父亲,把所有拖下来的,欠下来,统统补上,于是,我贴着父亲的耳边,安慰父亲、再次许诺父亲:出院了,咱先去镶牙,然后再找一个中医好好调理调理。父亲闭着眼,听话地点了点头。那料到啊,这些本以为救命的手段上去以后,就再也摘不下来了,就真的变成了刑具,医学上叫不可逆。带着刑具回家,仅仅不到两天,父亲就永远停止了呼吸。
       父亲至死也没摘掉那些可恨的玩意,每每提及此事,母亲就自言自语:你爹到家一句话也没给我说。五七时,母亲再次提及此事,并自语道:咱不戴那个东西多好啊!
       是啊!如果一开始就不戴呢?既然不可逆,为何还要遭此大罪呢?

(下篇:六七)


作者简介

 水土,男,河北人,中国作协会员,当过农民、下过煤窑、做过媒体记者。1984年开始文学创作,迄今发表150多万字小说、散文、剧本。著有长篇纪实文学《非典时间的爱情》长篇小说《疼痛难忍》中短篇小说集《村里有台拖拉机》。其中10多部(篇)作品获得省部级以上奖励。短篇小说《下山问题》《采访》等多部作品被文学选刊选载。中篇小说《拾煤孩》和短篇小说《采访》,分获中国煤矿第二届、第五届乌金奖;短篇小说《村里有台拖拉机》获河北省第九届文艺振兴奖,并获德国歌德学院特别奖,小说被德国广播电台翻译制作广播剧,面向全球华人广播;长篇小说《疼痛难忍》先后被《啄木鸟》和新浪网连载,并被中国作协选为2007年度重点扶持作品,又连获河北省优秀小说奖、中国煤矿第六届乌金奖和河北省第十一届文艺振兴奖。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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